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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評文論淺論小說《復活》的藝術得失

南柯子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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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在数年就曾囫囵枣地阅读《复活》这部小说,只记得致的廓。若非久机缘凑巧,或许永远会如此反复地、入地了解它,这也促使产生了些与以阅读样的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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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复活》是以阔少爷聂赫留朵夫的视角看整个世界的,因此文中对的描写最为详,也最为有,然而趣的,却是那个被而又抛弃的少女玛丝洛娃。

也许很多读者受作家的牵引,将玛丝洛娃的堕落归结为在16岁那年,阔少爷聂赫留朵夫的引。笔者以为然,聂赫留朵夫固然应对的堕落负有部分责任,但更重的与好逸恶劳的心理有关。玛丝洛娃自幼被两个地主姐收养,份是半个养女加半个侍女的,但更看重的无疑是自己养女的那半份,或者更愿意愿地将自己当作们的养女。因为在16岁之,有很多,均被回绝,原因是们都是活的,没有自己的农场和庄园,如果去,必会终劳作才能仅够温饱。可是没有仔够光彩,而且无所有,流社会的公子,怎么会娶这种明、份低微的女子为呢?所以直拖到16岁,直到聂赫留朵夫的现。

玛丝洛娃贪图享乐的心理,还表现在其好几个地方:原本有127卢布的积蓄,等孩子之只剩6个卢布了。容易才找到饭碗——被个年老而富有的作家包养,作家每次与幽会之,都会给25卢布(觉更像是托尔斯泰对同时代作家的嘲讽,而这样的作家在当今世界仍然无在)。可是发现,的钱得并容易,,买完时尚的帽鞋,很成了穷光蛋。条客在山穷之时找到,向吹嘘当/女的种种好,而最终使定决心的原因却是:只当了/女,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可见在心里,虚华的质享受是最重的,只能够吃喝乐,可以随时把灵卖给撒旦。

相信,即使的生命中没有聂赫留朵夫“这个”特定的也会碰到其的阔少爷,迟迟嫁的本原因,就是在苦苦等待着这样风流潇洒、有钱有的少年郎。们可以设想,假如玛丝洛娃完全是个侍女的话,或许会安于自己的份,老老实实地成为个自食其的农,生育女,这种生活仅比和外婆强,而且比7年沦落风尘的生涯尚得多。

窃以为,玛丝洛娃堕落的本原因在于聂赫留朵夫的引,而在于自己切实际的幻想。如果追究促使玛丝洛娃堕落的责任,至少自己是难辞其咎的。与其说玛丝洛娃在流放生涯中神渐渐复活,勿宁说是经多年的风霜雨雪,终于明个残酷的理:仅凭张脸蛋是很难改命运的,只有依靠自己勤劳的手,踏踏实实地劳,才能幸福的生活;反言之,倘若依靠自己的勤奋和智慧都能获得幸福,那么这个世界没有幸福可言了。

诚然,每个少女都有个梦中的马王子,但若没有实现美梦的必基础和条件,而又非王子嫁,就很烦了。然而笔者无遗憾地发现,作家批判的矛头更多的是指向整个社会,强调社会对玛丝洛娃的迫,而缺少对贪婪享乐的在批判,所谓的社会是由单个的个组成的,如果每个个都能够约束自己,那么“社会”自然也会得美好。如果说作家是以“泼墨”的手法描写聂赫留朵夫的心理程的话,那么对玛丝洛娃的忏悔描写几乎只字提,未免于吝啬了些。通观整部小说,给读者的觉就是,玛丝洛娃仅仅是个被的受害者形象,几乎用着对自己的堕落负责任。

当然,也排除这样种可能:在个少女生命的成程中,如果无所有,而的本钱,恰巧幸被玷了,会失去抗争的勇气,破罐子破摔的,类似的例子还有《浒传》中的潘金莲(关于对潘金莲的评论,详见拙文《再论千古/潘金莲》)。若说玛丝洛娃令,或许正在于此。

托尔斯泰之所以如此行文,也许与的时代密切相关,《复活》写于1889~1899年间,历时达十年之久。托尔斯泰生于19世纪(1828~1910),与弗洛伊德(1856~1939)可以算是同时代的,然而直到托尔斯泰完成其《复活》的第二年,弗洛伊德最创造的代表作《梦的解析》才刚刚问世(1900),而且据说由于们没有足够的认识,这本书起初是滞销的。托尔斯泰可能受到弗洛伊德的影响,现代小说中的心理分析法没有得及渗透小说创作中,还是属于“现实主义”,因此无法意识到自的恶,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吧!

在现实主义小说,作家常常以全知全角的方式行叙事,就像文中主公的样,对笔每个的心理、言行无了解。而在现代叙事当中,作家往往是限知叙事的。因此当阅读了些现代主义小说之,再回读现实主义小说,就对作家对笔的“霸权”明显地

由于作家写作时间拉得太发现小说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。关于玛丝洛娃与聂赫留朵夫的年龄,基本可以算:初次见面,者16岁,者19岁;三年之者19岁,者22岁;又了七八年,者27岁,者30岁(玛丝洛娃当了7年□□,外加坐监半年)。作家起初写玛丝洛娃当了7年□□,又坐了半年牢才判流放;可在第三部中,却说当了6年□□,坐了2个月牢;玛丝洛娃与聂赫留朵夫明明是分别七八年之再见面,有的地方却说分别了十年简直是团糨糊。

此外,小说第部中写,玛丝洛娃怀,在个贩卖私酒的女家里生了孩子;可是等聂赫留朵夫理巴诺伏田产时顺访问,那个女成玛丝洛娃的玛特廖娜,似乎成了;但又太像,因为“玛特廖娜”的名字却是原两个老姑家的女仆。关于革/命家克雷里卓夫的形象、法官沃罗比约夫男爵的形象也有明显拼凑的痕迹。那个生有羊般眼睛的美丽姑在初场时,名玛丽雅芭芙洛芙娜,但等到再次面,的名字却为谢基妮娜。

由《复活》的写作时间,想起曹雪芹写《楼梦》,也是了足足十年,作家也是的改,往往是改了面忘了面,连自己都谁是谁。其中秦可卿的份、巧姐的年龄,还有几个丫环有始无终的待等等,都扑朔迷离。可见部小说的写作时间,未必是件好事;作家在完成篇之,统稿时最好自己先通读遍,量拾遗补阙。

有些遗憾作家早生了半个世纪,如果有幸看到弗洛伊德的著作,对女革/命家谢基妮娜这形象恐怕会有更的开掘。文中说谢基妮娜虽然贵为将军之女,却从小厌恶贵族社会,而喜欢跟车夫、厨待在起。看见男就讨厌,得非常漂亮,却从在意自己的容貌,甚至只欣赏的目光,就浑自在。看到这里,就预的生命中定有着某种曲。果然文有待,说早世,又喜欢,可见的仇节是从小培养起的。有着仇结的女孩,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或得到医治,很容易形成两种极端:么彻底堕落,么完全绝异。总之,的生命是完整的。

其是个年,其旺盛的肯定会有个发泄,而谢基妮娜没有信仰,就只能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帮助,毫利己专门利,几乎成了助为乐专业户,使的行为有些虚浮。很怀疑,世界究竟有多少愿意无缘无故地接受别(个)的施舍?假设的境况比别差,那么即使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奉给别,别也跟样受之无愧么?克雷里卓夫在流放途中得了重病,谢基妮娜为了照顾,甚至愿意嫁给又想,万克雷里卓夫病好了,这个从骨子里厌恶男的女子,与对方的生活能够幸福么?而作家完全没有看到这些,仅单纯地将作为个革/命者的正面形象加颂扬。

文中另个漂亮的女苦役犯费多霞也引起了的注意,孩子般纯净的眼睛给刻印象。们无从得知16岁的费多霞是怎样嫁给塔拉斯的,但是发现作家笔的塔拉斯,容貌似乎跟武郎差多,只是家境稍微强些。无巧巧的是,费多霞入狱的原因,也是跟潘金莲样,想用□□毒杀自己的丈夫,区别仅在于谋杀未遂。作家对费多霞谋杀夫,以及与丈夫重归于好的行为无法解释,并借匠之心中的疑:“准是恶鬼附了,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谋害自己的家?”其实难理解:起初费多霞定是嫌弃丈夫,时冲吃了□□;直到判刑之才明个残酷的事实:永远可能由着自己的子寻找梦中了,还是认命吧!而现有的丈夫虽然怎么中看,对总算贴,如果与之好,多多少少还能减些□□苦。

但是,管《复活》有多少瑕疵,它依然愧为部伟的现实主义作品,作家以入微的写实手法,描绘幅沙俄时期广阔的《清明河图》。举个极简单的例子,玛丝洛娃从法被押回监狱,作家对15个的描写,其中包括12个犯和3个孩子。每个的相貌、著、各有同,们可以毫的特征将们画,使作家观察之致,语言之准。

少评论家和翻译家都认为,小说《复活》批评矛头指向的是沙皇官僚、官方士、贵族代表,笔者敢苟同。管作家似乎有些苏联共产主义萌芽时期的理想彩,但并没有刻意美化那些农民,而是毫回避们的自私和鄙陋,批评的是切假丑恶,而仅仅是流社会!比如聂赫留朵夫将库兹明斯科耶和巴诺伏的两田产让利给农民之,农民依然贪心足,有两个农民夜回去时,故意把自家的马放到老爷家的地里去吃草;听说东家施舍些钱给贫苦家,其村民窝蜂地跑去乞讨,令聂赫留朵夫穷于应付。作家只忠实于帝,忠实于自己的灵会偏袒间的哪个特殊阶层,把那个特定的群像照相样如实地照,从而给现在已经明些是是非非的读者以更多的思考,这也是对托尔斯泰特别敬重的地方。

作家之所以浓墨重彩地描绘流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,只是因为自己于这个社会,因而比较了解。而层社会的理解,基本源于走马观式的考察;就像文中的聂赫留朵夫在与犯流放途中的接触样,并没有真正跟犯起饮食起居,无法验到其更残酷、更肮脏的面。倘若作家有幸活到21世纪,就会明,等革/命胜利以,那些以打天的穷苦革/命家,比地主老爷们还残忍千百倍,如斯林与的继任得赫鲁晓夫实行的恐怖政治。

万幸的是,作家与小说中的聂赫留朵夫苦苦寻觅,最终还是理智地回归到《圣经》,从中找到圆答案:们被派到世间,是帝的意志,为了达到个目的。主的意志就包在那些戒律中,只们严格遵守,间就会建立起天堂,们就能获得至的幸福。

掩卷沉思,有点突然到特别稽和悲哀,聂赫留朵夫几乎利用了手中的切资源,才解救玛丝洛娃脱离牢狱之灾。可以想见,家财之,又与当政作,得无权无,假如再现第二个、第三个像玛丝洛娃这样的冤之将再也无解救,或许连自己都被欺到赴诉无门的地步。

2010年1月13于杭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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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前日期:2025年3月27日 3: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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